《圆中心漫漫追妻路》 10
【写在前面的话】
这章是完结篇啦～ 是HE 大家可以放心鸭
以后更新就是〖春将明〗的番外了～
谢谢姐妹们的支持
chapters 10 『天光大盛』
就在七斋这边欢欢乐乐大团聚的时候，知州府内也进行着一次会面。
知州大人坐在厅前的主位上，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茶，然后气定神闲道，“阁下还不打算现身吗？”
“实在抱歉，让知州大人久等了。”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出来——
米禽牧北走了出来。
他看着淡然的知州大人，问，“知州大人知道我是谁吗？”
“自然知道。夏将军，米禽牧北。”知州大人说完，像刚想起来的样子又补了一句，“噢，是前任夏右厢军将军。”
这看似有意又无意的提醒，却不偏不倚地刺中了米禽牧北的痛处。
但米禽牧北表面看上去依旧若无其事的样子，甚至还自己说，“是啊，李元昊已经把我的兵权尽数收回了——既然知道是我，大人还敢赴我的约？”
知州大人淡淡地笑了，“为何不敢。”
米禽牧北不来找他，他也会想办法去找米禽牧北。
米禽牧北也随着知州大人而笑了，话里带着一丝威胁的味道，“大人不怕我杀了你？”
“你不敢。”
“那我也可以挟持大人，以你的性命换我出洪州回夏。”
“你不会。”
如果米禽牧北真打算那样做，自己现在也不会坐在这，知州大人想。
“大人把我的选择都否定掉了，”米禽牧北面上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，“那大人不妨猜猜，我要干嘛？”
两人的眼神看向彼此，颇有些针尖对麦芒的味道。
知州大人其实知道米禽牧北想做什么——米禽牧北想要回夏，现在看来是遇到了些麻烦，被迫逗留在洪州。所以他找上自己，想要和大宋合作，要他们助他回夏。
而知州大人之所以答应米禽牧北的邀约，实则是他也存了和米禽牧北合作的心思。
他从开封来到洪州，就是奉官家之命，好好守在洪州盯着夏，以防夏生出异动，对大宋不利。
先前朝廷上，他们主战一派在韩断章身亡，扰乱大辽的计划失败后，不得不把目光转向了夏。
可后来，原先暗中支持主战派的陆观年转变立场，和吕简同仇敌忾，秘阁又被撤，他们主战一派元气大伤。
再之后，米禽牧北阴谋败露，陆观年战死，宋夏和议成功，他们也渐渐地接受了主和的念头。
不过虽不想开战，但他心里仍存念头，想要扰乱夏的内政。
他之前知道米禽牧北在洪州，可没想到，米禽牧北如此恣意大胆，居然与他的手下暗度陈仓，藏在了知州府内，瞒过了他。
先前梁竹和那群老陆的学生来找他，只怕要说的就是米禽牧北的事情。若不是刺杀事件一闹，只怕米禽牧北此刻又要沦为阶下囚了。
到时候他再找找米禽牧北合作，就完完全全掌握了主动权，可以趁火打劫，多提些要求了，知州大人有些遗憾的想。
所以现在，米禽牧北找他主动提出合作，他装出不太愿意的样子，也能多占几分好处。
因此，装出不太乐意样子的知州大人回答米禽牧北刚刚的问题道，“猜不到。米禽将军还是直说吧。”
老狐狸。米禽牧北心中暗骂一声，却还是要硬着头皮和他虚与委蛇，“……大人觉得，与我合作如何？”
“与你们夏人合作？我觉得不如何。”知州大人又喝了一口茶，假装对米禽牧北的提议毫无兴趣。
米禽牧北继续按捺住不耐烦，“与我合作，能给大人，还有你们大宋带来许多好处。”
“噢？”知州大人看着像是终于提起了一点点兴趣，“你说说看。”
“不瞒大人，我此番回夏，遇到了一点麻烦——李元昊和我父亲要杀我。大宋也知道，我米禽牧北效忠的是太子殿下，而非李元昊。不如我们双方合作，我回夏替你们杀李元昊，你们暗中扶持，助太子殿下登上皇位……大人意下如何？”
知州大人做沉思状捻了捻胡子，“这就是米禽将军所谓的合作？可是杀李元昊，对我们大宋也并没有好处啊？”
米禽牧北皮笑肉不笑地说，“那知州大人想要什么好处？”
知州大人直接狮子大开口，“边境四城尽归大宋。”
米禽牧北看着眼前大言不惭的知州大人，一时间居然分不清他是在做戏还是真傻。
边境四城归宋？亏他想得出来。
知州大人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头了，连忙咳了咳嗓子，说，“刚刚说笑罢了……事成之后，夏五十年内不犯大宋边境，如何？”
见老狐狸终于肯搭腔，米禽牧北点了点头，“成交，我会依言禀告太子殿下。”
知州大人满意地笑笑，然后继续谈条件，“我听说，赵王爷在米禽将军手上？”
米禽牧北直接了当地承认，“既然答应了合作，人我马上就放。还望知州大人也要依言助我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
谈判进入正轨，米禽牧北终于松了一口气。有大宋相助，他很快就可以回夏了。
之前挟持了赵王爷和赵简，一是因为想要挟大宋，二是因为想要赵简。
不过这一切在太子殿下和大业面前都不重要了。
李元昊，还有父亲……都等着他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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欢欢喜喜地唠嗑完，元仲辛陪着赵简，亲自把赵王爷护送回驿馆，与赵王府的人会合，客栈那边请好的大夫也让衙内他们带过来了。
安顿好赵王爷睡下后，忙活的七斋众人才坐下来歇了一口气。
衙内猛灌一杯茶，然后问大家，“既然赵王爷救回来了，米禽牧北怎么处理？”
元仲辛冷笑了一下，“还能怎么办，抓起来啊。”
对于元伯鳍死在米禽牧北策划的阴谋之下一事，元仲辛一直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。
赵简也点点头，“米禽牧北手上那么多条人命，的确不能放任。”
她一边说，手一边覆上元仲辛的。
元仲辛知道赵简是在宽慰他，原本阴郁的心情也果真好了很多，手顺势握住了赵简。
其他众人看不见他俩在桌下的小动作，继续讨论该如何抓住米禽牧北。
王宽提议，“不如让梁都头趁其不备带人突袭侧院，等抓到米禽牧北再上报。”
元仲辛挑了挑眉，接话道，“先斩后奏，不错啊王宽。”
王宽说，“跟你学的。”
元仲辛失笑，“那还等什么？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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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知州府前，梁竹迎面朝他们走来，面色有些凝重，“知州大人并不在府内。”
众人一惊，本该好好留在府内办公的知州大人不在，那他又去了哪里？
联想到刺杀事件，薛映下意识就问，“知州大人不会有危险吧？”
梁竹回答，“应该不会，知州大人身边配有亲兵，武艺高强，米禽牧北应该不敌。”
衙内出声道，“那既然知州大人不在的话，我们行事岂不是更方便？”
梁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，“知州大人不在还怎么行事？”
他说的是之前的计划。
元仲辛赶紧把先斩后奏的新计划告诉了梁竹。
梁竹听完后，哼了一声，“不合规矩。”
“啊？”大家有些意外，显然是没有料到梁竹会这么说。
梁竹走了几步，招呼众人跟上，“还愣着干嘛？不是说要去突袭搜查？”
元仲辛最先反应过来，梁都头原来只是说说而已啊。也对，看着他哥的面子上，梁都头即使不情愿也得帮忙。
他第一时间拉着赵简跟了上去，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故意问，“梁都头答应了？”
梁竹恶声恶气地回答，“我只是说不合规矩……没说不帮。”
大家听了，忍不住在心里偷着乐，没想到梁都头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。
很快梁竹就召集好了士兵，准备带队进入侧院搜查，拿下米禽牧北。
其间元仲辛也带人传话给老洪，让人盯着知州府的四周，以防米禽牧北逃走。
“搜！”
梁竹一声令下，士兵涌入侧院。没过几秒，却又退了出来。
梁竹刚想询问怎么回事，就看见知州大人信步从侧院走了出来。
“梁将军这是要干什么？”知州大人指了指森严整齐的士兵队列问。
元仲辛皱眉打量着知州大人，不是说他不在吗？
梁竹沉默了一秒，忽略了知州大人的问题，反问他道，“知州大人为何会出现在侧院？”
“噢，同知大人年纪大了，想要致仕，临别之前请我过来喝杯茶。”知州大人不慌不忙地说，“梁将军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。”
七斋众人盯着前方的知州大人，心想，同知大人不是米禽牧北的合作者吗？怎么会突然致仕？
米禽牧北。同知大人。知州大人。侧院。
这几个词闪过元仲辛的脑海，突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。
他转过头，想要向身边的赵简寻求一点帮助，却发现她眼中闪过的情绪和他一模一样。
两人交叠的手心汗涔涔起来。
赵简仰头看着前方，主动说，“知州大人，方便借一步说话吗？”
知州大人把他们带进一间书房，然后对他们说，“想跟我说些什么？”
元仲辛直接问道，“大人是不是和米禽牧北达成了合作？”
此话一出，除赵简外的众人都意想不到。
七斋和梁竹是没想到元仲辛说知州大人和米禽牧北合作。
知州大人是没想到元仲辛要说的是这件事——他还以为他们找来，是请他同意下令搜捕米禽牧北。
如今事态不明，知州大人觉得还是以不变应万变，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赵简开口，目光沉静，“大人不必否认了。同知大人之前是米禽牧北在洪州的合作者，而大人现在是他的新合作者吧？”
赵简以肯定的口吻说出这句疑问句。
“虽然我们并不知道，同知大人是为什么和米禽牧北合作，也不知道大人又为什么要与他合作。但米禽牧北绝不能留。”
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，知州大人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下去了。他把和米禽牧北达成合议的事删繁就简地说了一遍，然后道，“米禽牧北不得不留。”
一直沉默着的元仲辛终于出声道，“大人应该不只是想要边境的五十年和平吧。”
边境和平，和李元昊同样能谈，为什么偏偏要挑米禽牧北。
元仲辛想了很多，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，知州大人的真实目的应该不在于此。
知州大人闻言，又是意外又是赞赏地看了元仲辛一眼，“你小子聪明啊……不如先说说你的想法？”
元仲辛直视知州大人的眼睛，“助米禽牧北回夏，他杀李元昊，大宋暗中扶持宁令哥，这实际上是太子一党与李元昊一党的博弈……看来大人是想要夏内乱啊。”
“不错。”知州大人点头，“边境和平只是表面说法，我的真正目的，是要夏内耗衰败，从此一蹶不振。”
米禽牧北回夏杀李元昊。既然大宋是暗中扶持宁令哥，当然也可以暗中透露米禽牧北的消息给反太子一党。
然后米禽牧北在被追杀之时，他们再帮米禽牧北。
如此循环下去，夏的内政就会因为长期的争斗而陷入混乱。
最后如果米禽牧北能杀掉李元昊，他们再暗中推动反太子一党杀掉宁令哥和米禽牧北，到时候，夏就真正地乱了，再无心力挑起和大宋的战乱。
听完知州大人的坦白，众人都沉默下去。
这个计划，对大宋来说，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。
他们没有理由反对。也不能反对。
赵简的心有些冰凉，虽然是对大宋好，但不知道这样的明争暗斗，又要死多少个为之付出的宋人。
良久，元仲辛突然笑了，“大人，我们可以帮您达成这个计划。”
“噢？”知州大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元仲辛，“怎么帮？”
元仲辛伸手把衙内拉到知州大人面前，“这位韦衙内，和夏的没藏宝历熟识。到时候可让衙内修书给没藏宝历，告诉他米禽牧北的消息——我记得没藏氏一族和宁令哥可是死对头。”
知州大人点点头，这倒是省去了他们再联系反太子党的功夫。
衙内抖了抖肩，有些害怕地问，“那我不会有危险吧？”
元仲辛拍了拍他的肩，“又不是让你去夏，当然不会有危险。我们就是帮忙把水搅得更混一点。”
赵简有些担忧地看向元仲辛，想开口劝他不要冲动。
元仲辛冲她笑了笑，没给她劝慰的机会，“若能杀了米禽牧北，也算是为我哥报仇了。”
知州大人也笑了，“那就祝我们，早日成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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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雾茫，官道上站着一排人。
洪州的事已了，他们七斋一行人都想早日回邠州。询问赵王爷意见，他也说不想继续留在充满不好回忆的洪州。
是故元仲辛昨日一从知州府出来，就去找老洪辞行，然后马上回客栈整理行李。
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行李好收拾，他们来时匆忙焦急，几乎什么都没带。
所以元仲辛名正言顺地提出剩下的时间去驿馆看望赵王爷——实则只是拐赵简出门，和她逛洪州城去了。
元仲辛觉得，来洪州这几日，都是在为营救赵简和岳父而奔波，刚好趁最后的机会放松放松，也不免来洪州走一趟。
不过这也是借口。
赵简气他擅自提出和知州大人合作，不肯给他好脸色。元仲辛自认理亏，一直在想方设法哄赵简开心。
不过的确不怪赵简生气，他的提议，以后说不定要给自己招来多少麻烦。
元仲辛好说歹说，终于快把人哄好了的时候，又嘴贱地说了一句自己只听未来娘子的话，调戏了赵简，恼得赵姑娘又要骂他。
——说来也怪，自从元仲辛表明对她的喜欢之后，这人就越发不正经，嘴里的情话一句接着一句。
用赵简的话说，这叫不要脸到了新境界。
元仲辛则笑眯眯地表示，为心上人，他豁出去了，说他不要脸他也认。
最后赵简实在抵不过元仲辛的攻势，揪着元仲辛的耳朵和他手里的大包小包去驿馆探望她爹。
而赵王爷又被元仲辛买来的各种孝敬他的东西哄得是眉开眼笑，这都是后话了。
总之他们此刻便是要与知州大人告别，启程回邠州。
梁竹对元仲辛挥挥手，“你们就先回去吧，等我把兵权交接之后，再回邠州找你们。”
元仲辛点点头，梁竹已经告诉了他自己已向官家请旨留在邠州，以后不仅要替元伯鳍坐在元仲辛婚宴的上方，还会替他教元仲辛和赵简的孩子祁川习武。
等多年之后，再去和元伯鳍团聚，和他讲这些年的故事。
元仲辛招手向他们告别，然后率先驾马掉头，朝前而去。
他的身后是紧跟的赵简他们，以及赵王府的马车。
挥鞭马奔，远方天际的朦胧微光逐渐大盛，阳光蓬勃穿云而过，温暖耀眼地照在驾马的少年们身上。
“赵简！我们回邠州就成亲吧——”少年语音带笑，大声喊着。
“元仲辛你别乱喊！谁同意嫁给你了！”少女应答，声音羞恼。
“反正我岳父答应啦，你反悔也没用！”元仲辛说完就哈哈大笑，策马至最前方。
赵简也不甘落后地赶上去，作势要打他。
……
小景和王宽慢悠悠地跟在后面，“王大哥，听元大哥的话，我们快能喝上喜酒了？”
王宽朝小景宠溺地笑笑，意有所指地说，“不仅能喝他们的，也能喝自己的。”
……
衙内假装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，“太腻歪了。小薛我们走，离他们远点。”
薛映点头，“好。”
……
天光云影大盛，少年们并肩回航。纵有黑暗横路，可他们就是光芒本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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